《詩》《書》以“溫”論德,將“溫”作為“德之基”??鬃永^承此以“溫”論“德”傳統(tǒng),并在“仁”的根基上賦予了“溫”以新的內(nèi)涵:以自己的德性生命融化物我之距離,以熱切的生命力量突破一己之限,貫通、契入仁愛之道,完成有限生命之超越,促進人物之成就。后儒進一步拓展引申,使“溫”與仁、元、春相互貫通,由此凸顯出“溫”之生化品格,從而使其獲得深沉的本體論內(nèi)涵,成為儒者之德的標志。作為在世方式,“溫”被理解為氣象、德容,同時也是認知的前提與路徑,并由此構(gòu)成了儒者之思想基調(diào)與思想之方法、取向與歸宿。在此意義上,以“溫”在世不僅成為儒者在世之直接可感形態(tài),也構(gòu)成了儒者區(qū)別于釋、老之標志性特征。
如果選擇一個最能體現(xiàn)儒者在世、認知、接人、待物特征的范疇,此非“溫”莫屬。“溫”既是儒者接人待物的倫理態(tài)度,也是其認知展開之具體方式,同時也是儒者修行之方向與歸宿。“溫”并非視覺之所及,不是一個以客觀性為基本特征的抽象概念。在生理與精神層面,它向觸覺、味覺展露,而呈現(xiàn)出一個觸之可及、直接可感的生命姿態(tài)。塑造、成就溫者,釋放生命之溫,溫己而溫人、溫物、溫世,這既是儒者之身家之所在,也是人們對儒者之迫切期待。
一、溫之為德
“溫”本義為“河陽”[1],即有水有陽之所。有陽光與水分之所既不會太熱,也不會太冷,既不會太干燥,也不會太潮濕,故古人將之理解為最適宜生命發(fā)育生長之所?!瓣枴笨山o人暖意,“河(水)”給人潤澤,“溫”之于人恰如春陽與時雨齊施?;蛟S正基于此,從《詩經(jīng)》起,人們就開始以“溫”論德,如:“言念君子,溫其如玉。……言念君子,溫其在邑?!保ā肚仫L·小戎》)“玉”之“溫”有熱量,可“暖”人身,有潤度,可“潤”人心。當然,如玉之“溫”所散發(fā)的是令人舒適的精神熱量與精神潤度,其指向的是人之心?!敖K溫且惠,淑慎其身?!保ā囤L·燕燕》)鄭箋云:“溫,謂顏色和也?!薄皽亍弊鳛椤暗氯荨?,指顏色容貌和柔、寬柔、柔順。值得注意的是,《詩》多將“溫”與“恭”并用,如:“溫溫恭人,如集于木?!保ā缎⊙拧ば⊥稹罚百e之初筵,溫溫其恭?!保ā缎⊙拧べe之初筵》)“溫溫恭人,惟德之基?!保ā洞笱拧ひ帧罚皽毓С?,執(zhí)事有恪,顧予烝嘗,湯孫之將?!保ā渡添灐つ恰罚皽販亍蹦诵稳莨酥B(tài),主要意思是恭敬、謙順、柔和,主接受、容納。姿態(tài)謙恭,抑己揚人,給人尊嚴與信心。恭敬、接受、容納、順從他人,他人得到理解、肯定、認同與尊重,即得到溫意暖意,持續(xù)不斷的理解與尊重,則可源源不斷地感受到溫暖。生命信念、價值在暖意中被增強與實現(xiàn),或基于此,《大雅》遂將“溫”作為“德之基”。
《書》亦將“溫”作為眾德之一,如:“直而溫”(出現(xiàn)于《虞書·舜典》與《虞書·皋陶謨》),亦有以“溫”“恭”并列,如:“浚咨文明,溫恭允塞,玄德升聞,乃命以位?!保ā队輹に吹洹罚┢浠疽馑际恰皽睾汀薄昂蜕啤?,也就是不冷漠、不冷酷。
孔子繼承了《詩》《書》以“溫”論“德”的傳統(tǒng),并在“仁”的根基上賦予了“溫”以新的內(nèi)涵?!皽亍痹凇墩撜Z》中凡5見,其中出自孔子者2處,出自孔門弟子者3處。出自孔門弟子者,2處是對孔子之描述,1處是對君子的描述——皆可以看作是對“溫”德之直接感受。子貢曰:“夫子溫、良、恭、儉、讓以得之。夫子之求之也,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?”(《學而》)或訓“溫”為“敦柔潤澤”(《論語正義》),或訓“溫”為“和厚”(《論語章句集注》)。二者大體揭示出“溫”中原初之“陽”與“河(水)”義,即指待人的態(tài)度與氣度:內(nèi)在精神和厚、外在德容和柔。相較于《詩經(jīng)》中主恭敬、謙順、柔和、接受、容納的“溫”,這里的“溫”與“恭”并列,意義更側(cè)重愛護、鼓勵,主融合、施與、促進。施與人、事、物以“溫”,使人、事、物溫起來,這是孔子的理想,也是其在世的基本態(tài)度與作為?!墩撜Z·鄉(xiāng)黨》描述孔子:“孔子于鄉(xiāng)黨,恂恂如也,似不能言者?!蓖趺C曰:“恂恂,溫恭之貌?!薄皽毓А蹦耸侨粘I钪锌鬃尤萆詣又坍?,因此可視作孔子畫像之基本特征。
但是,“溫”并不是一副先行預(yù)制好、隨時可掛搭的面具。《述而》描述孔子“溫而厲,威而不猛,恭而安”?!墩撜Z正義》解釋道:“言孔子體貌溫和而能嚴正?!薄罢钡闷洹皣馈奔础皡枴薄!皽囟鴧枴奔础皽亍苯缘闷湔?。所謂“嚴正”,不僅指“溫”在量上有差異,也指其表現(xiàn)形態(tài)所呈現(xiàn)之多樣性。“愛有差等”,“溫”亦有差等:“溫”并不意味著對所有的人施與同等的溫度,而是在不同情境下對不同的人呈現(xiàn)相應(yīng)的溫差。子夏將“溫而厲”詮釋成“三變”,他說:“君子有三變:望之儼然,即之也溫,聽其言也厲?!保ā蹲訌垺罚巴笔抢_距離觀看,“即”是近距離接觸?!巴畠叭唬粗矞亍苯沂境鼍又烁駵囟入S距離而改變,此正是“溫”有差等之表現(xiàn)。但將“溫而厲”割裂為對“色”與“言”之感受,似乎未能領(lǐng)會“溫”有差等之妙諦。[2]
對于他人來說,“溫”表現(xiàn)為直接可感受的暖意。對于修德之君子來說,內(nèi)在德性之培養(yǎng)固然重要,讓他人他物直接感受到的顏色容貌之暖意更應(yīng)該自覺追尋??鬃釉唬骸熬佑芯潘迹阂曀济?,聽思聰,色思溫,貌思恭,言思忠,事思敬,疑思問,忿思難,見得思義。”(《季氏》)“思”是自覺追求、努力實現(xiàn)。朱熹說:“色,見于面者。貌,舉身而言?!保ā墩撜Z章句集注》)“色”主要指現(xiàn)于外的面色。如我們所知,“面”是由眼、耳、鼻、口構(gòu)成的整體,“面色”指呈現(xiàn)于外的整體氣質(zhì),包含“眼色”“耳色”“鼻色”“口色”。君子所自覺追求與呈現(xiàn)的面色之“溫”,乃是眼、耳、鼻、口整體所散發(fā)出來的溫和的氣度。對可感顏色、容貌溫度之自覺追尋構(gòu)成了儒者修德之基本內(nèi)容,也成為儒者之德的重要標志。
“溫”不僅是孔子接人之基本態(tài)度與氣度,同時也是待物之基本態(tài)度與方法,包括對待特殊物——“故”:“溫故而知新,可以為師矣?!保ā稙檎罚淖置婵?,“故”指舊日所學,具體內(nèi)容指《詩》《書》《禮》《樂》等經(jīng)典。在孔子思想世界中,“故”的實質(zhì)則是以“仁”為根基的道理。在孔子,“故”乃是個體生命“興”(“興于詩”)、“立”(“立于禮”)、“成”(“成于樂”)的前提與實質(zhì)。因此,“故”不僅是“過去”,也可成為活生生的“現(xiàn)在”。不過,“故”到來而成為現(xiàn)在,需要人去化可能為現(xiàn)實,“溫”就擔當著此轉(zhuǎn)化之責?!皽亍辈⒎切薜抡哳伾菝仓皽亍?,而是其精神層面之溫——德溫,即其心靈中由內(nèi)而外涌現(xiàn)的熱切的關(guān)愛、施與、融合。對于個體生命來說,“故”“有”而“不在”,也就是說,它還沒有進入個體心靈,并不為個體心靈所自覺保有,即不為心靈所自覺。個體生命欲稟有已有的道理,需要心靈自覺消除生命與道理之精神隔閡?!皽亍痹谶@里便被當作消除此精神隔閡,融合、秉承已有道理的理想方式,具體來說,就是以“溫”迎接“故”、融化“故”、契入“故”。已有道理與當下生命之隔閡被消融,個人生命由此突破一己之限,而貫通、契入無限之道理。道理與身為一,從而完成有限生命之超越。
在孔子的觀念中,能溫者并非那些滿懷認知熱情者,毋寧說,唯有仁德者能溫。能溫者愛護、鼓勵人、事、物,即以“德溫”來對待人、事、物。簡言之,溫故就是仁心呈現(xiàn),施與、融化、契入生命之根,從而使仁心有了深沉的依靠與厚實的支持。溫厚的“仁心”帶著深沉的“故”去知,就是以深沉博厚的生命溫度去融化、契入萬事萬物,仁心潤澤萬事萬物,貫通萬事萬物。萬事萬物得仁心溫厚之養(yǎng),如得春陽之澤、春風之撫、春雨之潤,生機勃然煥發(fā),生命由此日新?!爸隆敝爸敝赶蛏杂X,其“新”則涉及溫德打開的生命新境界,以及由此生命境界展開于事事物物所開顯的新天地。德性日厚,境界日新,天地日新,此構(gòu)成了“師”的內(nèi)在格調(diào)與現(xiàn)實條件。因此,“溫故而知新”不僅指儒者一以貫之的“學習”態(tài)度,更重要的是指儒者接人待物的態(tài)度、方法,亦是儒者鮮活的在世之態(tài)。
二、溫與仁
在孔子的思想系統(tǒng)中,生命之溫源于“仁心”之呈現(xiàn),或者說,“溫”是“仁”之用,是仁之顯現(xiàn)。后世儒者正是立足于這個識見,不斷闡發(fā)出“溫”的深層義蘊。以“溫”為“德”,并以此作為儒者在世之基本容態(tài),這個思想為《郭店楚墓竹簡·五行》、荀子、《禮記》繼承并發(fā)揮。一方面,繼續(xù)以“溫”來形容有德之顏色、容貌,如:
顏色容貌溫變也。(《郭店楚墓竹簡·五行》)
人無法,則倀倀然;有法而無志其義,則渠渠然;依乎法,而又深其類,然后溫溫然。(《荀子·修身》)
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禮樂。樂,所以修內(nèi)也;禮,所以修外也。禮樂交錯于中,發(fā)形于外,是故其成也懌,恭敬而溫文。(《禮記·文王世子》)
孝子將祭祀,必有齊莊之心以慮事,以具服物,以修宮室,以治百事。及祭之日,顏色必溫,行必恐如懼不及愛然。其奠之也,容貌必溫,身必詘,如語焉而未之然。(《禮記·祭義》)
唯天下至圣為能聰明睿知,足以有臨也;寬裕溫柔,足以有容也;發(fā)強剛毅,足以有執(zhí)也;齊莊中正,足以有敬也;文理密察,足以有別也。(《中庸》)
以“溫”為儒者之“容貌”與“顏色”,從而塑造出儒者即“溫者”形象:如春陽與時雨并施。特別值得一提的是,《中庸》重提“溫故而知新”,將其自覺納入德性問學之序中:“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,致廣大而盡精微,極高明而道中庸,溫故而知新,敦厚以崇禮?!薄皽毓省迸c“尊德性”“敦厚”出于同一序列,表達的是德性的涵養(yǎng)而非單純的學習,而作為德性的涵養(yǎng),“溫故”則構(gòu)成了問學——“知新”的根基與前提。
另一方面,《郭店楚墓竹簡·五行》、荀子、《禮記》把“溫”與“仁”聯(lián)系起來,如:“仁之思也清,清則□,□則安,安則溫,溫則悅,悅則戚,戚則親,親則愛,愛則玉色,玉色則形,形則仁?!保ā豆瓿怪窈啞の逍小罚皽亍笔恰叭收摺敝级鴰淼慕Y(jié)果之一,換言之,“溫”乃仁者必然呈現(xiàn)的在世之態(tài)。同時,“溫”又是通向“仁”的內(nèi)在環(huán)節(jié)之一。
《荀子》則將“溫”視為“仁”的內(nèi)在特征之一。在比德于玉時,荀子說:“夫玉者,君子比德焉。溫潤而澤,仁也;栗而理,知也;堅剛而不屈,義也;廉而不劌,行也;折而不撓,勇也;瑕適并見,情也;扣之,其聲清揚而遠聞,其止輟然,辭也。故雖有珉之雕雕,不若玉之章章。詩曰:‘言念君子,溫其如玉?!酥^也?!保ā盾髯印しㄐ小罚┰谶@里,荀子將“溫”與“潤”并列,已然將“溫”中原始兼含“河”與“陽”二義拆分,即有“陽”(溫度)而無“河(水)”。盡管玉有諸德,但“溫其如玉”卻突顯的是其最大特征“溫”?!皽亍迸c“仁”對應(yīng),以“溫”說玉之德乃基于“仁”在眾德之中的根基地位:仁作為德目居眾德之首而可含眾德,相應(yīng),“溫”亦可含眾德。
《禮記·聘義》有類似表述:“夫昔者君子比德于玉焉。溫潤而澤,仁也;縝密以栗,知也;廉而不劌,義也;垂之如隊禮也:叩之其聲清越以長,其終詘然,樂也;瑕不掩瑜,瑜不掩瑕,忠也;孚尹旁達,信也;氣如白虹,天也;精神見于山川,地也;圭璋特達,德也。天下莫不貴者,道也,《詩》云:‘言念君子,溫其如玉?!示淤F之也?!痹谶@里,其玉之諸德的表述多有異,但以溫潤而澤說“仁”,最后取“溫”說玉同樣突顯了“溫”與“仁”之間的內(nèi)在關(guān)聯(lián)。
《儒行》則以“溫良”為“仁”之本:“溫良者,仁之本也;敬慎者,仁之地也;寬裕者,仁之作也;孫接者,仁之能也;禮節(jié)者,仁之貌也;言談?wù)?,仁之文也;歌樂者,仁之和也;分散者,仁之施也?!保ā抖Y記·儒行》)將“溫良”當作“仁”之本,而不僅僅作為顏色與容貌之態(tài),從而明確地表達出“溫”在眾德目之中之根本地位。
“溫”在眾德中的地位越來越突顯,同時,“溫”之效用也被比附于“天地”之生化。最早提及此層關(guān)系的是《左傳》:“為溫慈、惠和,以效天之生殖長育。”(《春秋左傳·昭公二十五年》)“溫慈惠和”對應(yīng)“天”之“生殖長育”,隱約以“溫”對應(yīng)“生”,此為后世以“天”之“生”釋“溫”之先驅(qū)?!多l(xiāng)飲酒義》則以“天地溫厚之氣”即“天地之仁氣”,打通了“天地溫厚”與“天地之仁”之間的內(nèi)在關(guān)聯(lián):“天地嚴凝之氣,始于西南,而盛于西北,此天地之尊嚴氣也,此天地之義氣也。天地溫厚之氣,始于東北,而盛于東南,此天地之盛德氣也,此天地之仁氣也?!保ā抖Y記·鄉(xiāng)飲酒義》)溫厚之氣即仁氣,“溫”由此通達著天地生化萬物之品格。
朱熹系統(tǒng)闡發(fā)了“溫”與“仁”的內(nèi)在關(guān)聯(lián)。首先,作為德性之“溫”并非無根,其本源本體為“仁”,所謂:“以仁為體,而溫厚慈愛之理由此發(fā)出也。”(《朱子語類》卷六)“仁”為眾德之“體”,“溫”由“仁”發(fā),乃“仁”之“用”?!叭省敝坝谩笨梢詾椤皽亍?,也可以為“厚”,為“慈愛”,為“義”,為“禮”,為“智”。但“溫”最接近“仁”的品格,朱熹從不同的方面申說此意:
仁,便是個溫和底意思;義,便是慘烈剛斷底意思;禮,便是宣著發(fā)揮底意思;智,便是個收斂無痕跡底意思。(《朱子語類》卷六)
“仁”字如人釀酒:酒方微發(fā)時,帶些溫氣,便是仁;到發(fā)到極熱時,便是禮;到得熟時,便是義;到得成酒后,卻只與水一般,便是智。又如一日之間,早間天氣清明,便是仁;午間極熱時,便是禮;晚下漸敘,便是義;到夜半全然收斂,無些形跡時,便是智。(《朱子語類》卷六)
以天道言之,為“元亨利貞”;以四時言之,為春夏秋冬;以人道言之,為仁義禮智;以氣候言之,為溫涼燥濕;以四方言之,為東西南北。溫底是元,熱底是亨,涼底是利,寒底是貞。(《朱子語類》卷六十八)
四時之氣,溫敘寒熱,敘與寒既不能生物,夏氣又熱,亦非生物之時。惟春氣溫厚,乃見天地生物之心。(《朱子語類》卷二十)
仁、溫、春、元、早間相互貫通,其共同特征是“生”[3],或者說,這些皆是使物生的最適宜條件:既不會過熱傷物之生,也不會寒涼而凝固物之生機。由此,由“溫”可“識仁”:
要識仁之意思,是一個渾然溫和之氣,其氣則天地陽春之氣,其理則天地生物之心。(《朱子語類》卷六)
仁是個溫和柔軟底物事?!疤@乎若春陽之溫,盎乎若醴酒之醇?!贝耸切稳萑实滓馑?。(《朱子語類》卷六)
前輩教人求仁,只說是淵深溫粹,義理飽足。(《朱子語類》卷六)
“溫”以顯“仁”,從而使“溫”擁有可從“溫柔”“溫和”“溫厚”等詞語中剝離出來之獨立自足的內(nèi)涵。同樣,由于根柢于“仁”,“溫”便具有貫通、主導“熱”“涼”“寒”的本體地位。換言之,“熱”“涼”“寒”皆不過是“溫”的不同表現(xiàn)形態(tài)[4],如同“仁”之于“義”“禮”“智”[5]。朱熹道
春時盡是溫厚之氣,仁便是這般氣象。夏秋冬雖不同,皆是陽春生育之氣行乎其中。(《朱子語類》卷六)
陽春生育之氣貫通、流轉(zhuǎn)于夏秋冬,使物不僅可得“生”,還可得“養(yǎng)”“收”“藏”。無“春”則無夏、秋、冬,無“溫”則無熱、涼、寒,無“生”則無養(yǎng)、收、藏,此三者義實一。物之“養(yǎng)”“收”“藏”過程之完成乃是“生”之完成,“養(yǎng)”“收”“藏”構(gòu)成了“生”的內(nèi)在環(huán)節(jié)。因此,舉“仁”可盡諸德,舉“溫”亦可賅遍儒者諸德[6]。在此意義上,“溫”構(gòu)成了儒者之為儒者之標志性在世氣象。
責任編輯:張曉芮